lo-白夜（baiye791）
夜的白天
白的黑夜
【武文】虹之间7
一天晚上的事儿，我好像磨叽了半天……
王振文在张力勤怀里闷了半天，心情倒是早就平复下来，却因为害羞，怎么也不敢抬头了。
两人坐在床边拧着身子也不知抱了多久，腰都酸了，张力勤只好拍拍王振文，哄道，“好了，我去收拾一下东西，你去洗澡，明天早点写完作业我带你去打球，好不好？”
王振文仍旧闷声闷气的，“哦，那你先去收拾……”
张力勤知道他的心思，起来背过身去整理书桌，王振文这才遁去浴室。等他出来，又一溜烟钻进被窝里，侧过身蜷成一团。
王振文脑子有些乱，翻来覆去回想着张力勤今天讲的事情。
这几天跟白阿姨的接触算不上太多，但他感觉得到，她真的是一个很温柔很细心的人，很像是他心里面，妈妈会有的样子。想到她先前受的委屈，隐隐有些心疼。
不过相较之下，他更关心的还是张力勤的感受。他以前还总是抱怨老爸，这样一比，才发现自己实在好命。也记不清后来听张力勤讲到哪里，突然就没出息地哭了。
他好像还是没有办法把张力勤当做哥哥来看，但他却是真的，很喜欢张力勤。大概是因为，从来没有人对他这么好吧。
夏宇豪对他也很好，但是那不一样。要是问他究竟哪里不同，他又不大会形容。或许可以说，夏宇豪是罩着他，陪他闹，而张力勤，是在宠着他，任他闹。
张力勤刚才说，会对他好，只是为了当一个好哥哥。
那时只顾着心疼，现在回想起来，才觉得不安。若是爸爸和白阿姨最后没能再婚，他是不是就要失去张力勤？
恰巧这时张力勤从浴室出来，关了灯，在他身后躺下。
鬼使神差地，问题脱口而出。
“如果，只是如果……如果他们不在一起，你是不是就不会对我这么好了？”
刚问出口，他便后悔了。他害怕听到答案。
似乎等了很久，又或许不过短短一瞬，王振文已经失去了正确的感知能力。
身后的人动了动，而后温暖的掌心覆了上来，轻轻拨着他鬓角的碎发，指尖是和他相同的沐浴露的香气。
“如果他们从来没在一起，我可能不会对你好。但是现在不同，就算……他们今后不在一起了，我一样会对你好。”
张力勤十分清楚，他对王振文的关心，早已超出了自己的预设。最初的关心或许是有意为之，但了解王振文以后，他不自觉地就会想要照顾王振文。
很多时候，他没有刻意思考该去做些什么，只是自然而然地，想对王振文好。而他，还想对王振文再好一些，好到足以弥补王振文曾经缺失的所有。
王振文的不安，就这样轻易消散，语调恢复了往日的欢快，“我决定了，从下礼拜一开始，我要去看你训练，早晚陪你一起上下学！”
“为什么突然要看我训练？你起那么早不会困吗？”
“保护你啊。我说了啊，要对你好，当然要一直陪着你才对啊。”
保护他？
张力勤听了这话差点要笑出声来，但又怕打击了王振文，只好拼命咬住嘴角把笑意压了下去。
“好，都听你的。那以后早点睡觉，到时候我喊你起床。”
“嗯。”王振文今天心情大起大落的，这会儿实在是倦了，脑子迷迷糊糊的，说话也含混不清起来，但张力勤还是分辨出最后轻飘飘的那一句，“希望，我们可以永远都是一家人……”
希望，如此。
对于王叔叔，他仍是没有过多的期待。并非王叔叔待他不好，只是话真的太少，让他不知该如何相处。他也并不在意便是，他看得出，妈妈这阵子很开心，这就够了。
倒是王振文，比他预想中的样子，可爱太多。笑起来可爱，呛他的时候也很可爱，一惊一乍的很可爱，挠头发时也很可爱，被他感动到的时候，就……更是可爱了。
张力勤回顾了一下自己的国文成绩，尤其是作文这块，历来都算是不错。那怎么就到了王振文这，跟卡带了似的，只蹦的出“可爱”这个形容词？
想想，想想王振文有什么优点呢？
贪玩，冲动，还有点懒。想来想去，王振文好像都没什么优点。
但就是很可爱。
其实这些缺点，放到王振文成长的过程当中去看，又不难理解它们是怎样形成的。
只看这几天就能想到，王叔叔应该是一直都不大懂得关心王振文。平日里的沟通都很少的话，管束难免也有所欠缺，小孩子天性使然，变得贪玩冲动也算情理之中。
他这几年过得算不上太好，但是跟王振文比起来，就真的不赖。最起码，他还有妈妈关心他，照顾他，王振文几乎什么都没有。而王振文自己，也不太会去要求些什么。
像是见王振文第一次喝完橙汁很开心，张力勤就试着准备了第二杯第三杯。
第四天，他原是犹豫要不要换一个口味，可去厨房翻了翻冰箱，发现剩的水果也只剩橙子是王振文喜欢的了。
他本想回房间叫上王振文一起去买水果，但王振文只瞥他一眼，就不大高兴地别过头去了。
想想还是榨了橙汁。
再端着橙汁进门的时候，该怎么形容呢……那一瞬间，他好像看到了被遗弃的幼犬重新见到主人时，那种委屈而又期待的神情。
一直到他把橙汁放到面前，王振文都是这样的眼神，而后低下头很轻很轻地说了声，谢谢。
他被王振文这反应闹得一愣，过后才琢磨明白，王振文怕是误以为他忘记这事了。
想喝橙汁简单得很，王振文只要跟他说，他转身就会去榨上一杯。就算不好意思开口，王振文自己去榨也是可以的。
但意义不同。
这一杯橙汁，似乎是一种证明，他在乎王振文的证明。
王振文渴望得到关爱，渴望被人照顾，偏又固执地不肯直言。
代入到自己身上，王振文的心情不难理解。他也曾希望爸爸不要再拿他的零用钱，却每次都固执地不开口，就那样看着，似乎是想要确认，爸爸到底还会不会在乎自己。
或许他这些日子以来的关心，是王振文早已不再奢望的东西。
王振文应当是和他一样，起初对于这个重组的家庭没抱过多期待，而他跟妈妈为王振文所做的一切，于王振文而言便都称得上是意外。不可否认，王振文很喜欢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。
一副并不贵重的耳机也能傻笑半天，一杯普通的橙汁就会眼睛一亮，不过讲了一套卷纸，就红了眼眶。实在是让人心疼。
他难以想象，这些年来王振文该是缺失了多少温暖，才会轻易便被这些细小的关心所打动？
而王振文的回应，也让他心疼。
像是夹给他的荷包蛋，像是那盒猪血糕，像是今晚的眼泪。
他对王振文每一次的关心，都换来了不同程度的回应。或许有些笨拙，但满怀真诚。
张力勤轻轻挪了挪身子，拉近两人的距离，搭上王振文的肩膀，像是将人揽在怀里。
王振文这么可爱，怎能忍心不再对他好呢？即便他们不是兄弟，王振文这么可爱，就当做弟弟来照顾一辈子，又有何不可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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