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夜

【武文】虹之间5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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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礼拜五的放学总是让人满心期待。

　　“诶，等一下在外面吃吧？”

　　王振文听夏宇豪这样一说，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肚子，好像还真的有点饿了。

　　“对了，反正明天周末，吃完我们去打撞球怎么样？”

　　王振文跟夏宇豪同时转头，一脸期待地望向张力勤。

　　这样简单的一个要求，张力勤怎么忍心拒绝，尤其是对上王振文讨好般的笑脸，他只有认命地点点头，“好，我给家里打个电话。”

　　

　　三个人草草吃了点快餐。毕竟王振文和夏宇豪的心思，早就飘到撞球间那里去了。

　　结果连打两局，王振文都跟以前一样，输得超惨。

　　夏宇豪得意地左摇右晃，摆明了在气王振文，“哎哟，教了那么久你怎么还是这么菜？”

　　“滚啦你。”

　　始终默默坐在一旁的张力勤这时起身，握住王振文的手腕将人带到身后，“徒弟学不好，也许是师傅的能力有问题。”

　　哟哟哟，张力勤居然也会呛声，夏宇豪有些意外，兴致也被吊了起来。

　　“怎样，来一局？”

　　张力勤转身看了一眼王振文，自信满满，“这局我帮你打，赢了的话，以后你跟我学。”

　　

　　九比六，张力勤九。

　　

　　王振文终于不用听夏宇豪亏他，乐得直接蹦起来，跟张力勤击了个掌，指着夏宇豪一脸骄傲，“看到没，少在那边自以为是了！”

　　又不是你赢的球，这么激动是干嘛，夏宇豪耸了耸肩一脸无奈。“好好好，你们兄弟两个厉害。那你教他，我差不多该回家了，先走咯，拜啦。”

　　“拜啦拜啦。”王振文随意挥了挥手，就没再理夏宇豪，转身轻轻拍了一下张力勤的胸口，“哇塞，没看出来诶，我还以为你只会学习跟打排球嘞。”

　　“如果不是临近比赛，我一般不会训练到很晚，没什么事做的话就会跟同学约出去玩。”张力勤示意王振文上前，将球杆交到他手中，“你主要是手腕有一点硬，放松一点。”

　　张力勤指出了王振文存在的问题，领着他反复练了几次，算是稍稍修正过来一些。

　　试了两杆后发现打起来真的顺了很多，王振文不由兴奋，即使坐公车回家的时候，他仍沉浸在这种情绪当中，不停念叨着自己以前怎样怎样被夏宇豪惨虐，而后又信誓旦旦地说早晚要赢他一局。

　　张力勤侧靠在椅背上，专注地盯着王振文，听他絮絮叨叨讲了一堆，没有半点不耐烦，反而有种说不出的愉悦。“等周末我偷偷教你，肯定能让你赢回来。”

　　王振文期待地搓着掌心，暗暗做好了计划——今晚要把两张试卷做完，明天再解决掉作文，那样的话，他还能剩下好多时间跟张力勤出去玩。

　　一想到要玩，王振文就心情大好，做起功课来也比往常认真不少。

　　

　　然而再好的兴致，只要碰上了英文，都能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
　　王振文哀怨地无语望苍天，脑子里26个字母凌乱地飘来飘去，就是拼不出他想要的答案。

　　张力勤瞧见了他可怜的小表情，不禁轻笑。“要不要我来帮你？”

　　王振文还在认真思考，冷不防被凑近的张力勤又吓了一跳，险些大叫出声。

　　怎么还是这么容易被吓到？张力勤安抚地拍拍他的背，从他手中抽出英文卷纸，大致看了一眼。

　　“这个选C。你看这里，动词和形容词……”

　　王振文脑袋一歪，枕在自己手肘上，乖乖地听张力勤给他讲题。

　　“怎么样，能听懂吗？”

　　王振文点头如捣蒜，张力勤便又转身回去继续整理物理笔记。

　　可解决了眼前的这一题，王振文又被下一道题难住。无奈地瞥了一眼张力勤，发现他正瞧着自己，似乎就是怕他还有什么不会。

　　瞧见他这紧紧皱在一起的脸，张力勤算是明白，英文对他而言到底有多头痛了。

　　张力勤起身，干脆把自己的椅子也挪了过来，挨着王振文坐下，“你做的这套试卷有一点拔高，如果是平常的段考，题目其实不会这么难。相对的，这套题你如果都弄明白了，段考也就轻轻松松，所以不用急，我带你把这套题好好做一遍。”

　　“那你自己的功课呢？”

　　“没有多少，不着急写。”

　　

　　张力勤真的是很有耐心，看着王振文一题一题地做下去，哪里不明白了，他就给讲，弄得王振文很是不好意思，耳根渐渐泛红。

　　“没关系，我刚好当做复习了。不过有的地方我讲的可能不对，老师课上讲的时候你还是要认真再听一遍。要是我哪里做错了，你回来记得讲给我听，这样我也学到了。”

　　怎么总是被张力勤这些乱七八糟的解释安慰到。明明是照顾他，对他好，却又弄得像是一己私欲，让他不必有所负担。

　　王振文仍是侧趴的姿势，一抬眼便能撞上张力勤的双眼。

　　第一次看他，真的没觉得眼睛有什么特别，可现在却总是觉得这双眼睛有着奇异的，能够让他安心的力量。

　　好像，自己真的可以依赖他，任何事情，都可以放心地交给他。

　　“我刚刚给你讲的时候划了些重点，这样，我在旁边给你大致总结一下，尤其是你经常会弄混的几个点，没事的时候记得再多看两遍。另外我国一的笔记都有收好，你去我书架里找出来留着用。最下面一层，右手边一摞就是，封皮有标着科目，你翻翻看。”

　　王振文应了一声慌忙起身。

　　张力勤不知方才自己是不是看错了——王振文的眼角似乎微微泛红。

　　跑到书柜面前背对着张力勤，王振文这才松了口气。太逊了，刚刚搞不好又要丢人了。他偷偷抬手，揉了揉发胀的眼眶，压下翻涌上来的某种情绪。

　　殊不知张力勤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瞧，已然将他这个小动作尽收眼底。心口似乎被小猫用不大锋利的前爪挠了一下，痒痒的，掺着一点痛。

　　

　　王振文随手翻开一本笔记，工工整整，重点分条罗列。没来由的，王振文感受到了来自学霸的压迫感，他没敢再往后翻，随手又把笔记丢了回去，一心去找那本英文笔记。

　　诶，这两个本子中间好像夹了什么东西？

　　王振文顺手拽了一下，没想到夹着的那张纸和笔记本有一点粘连，就这样被王振文扯坏了一角。王振文心里暗暗觉得不妙，小心翼翼把那张纸从笔记本上掀开，露出来一张和张力勤有三五分相似的脸，而他怀里抱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，眼睛同张力勤一模一样。

　　不难猜测照片中这个男人的身份。

　　怎么办，夹在这里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，如果是很重要的照片，就这样被他不小心弄坏了，张力勤会不会伤心，会不会因为这样就烦他了……

　　王振文半天没有动作，张力勤自然察觉到了异样，起身凑到王振文身边瞧了一眼，只见王振文捏着撕开的照片，神情慌乱而又哀伤。

　　这个傻瓜，到底在想些什么，把自己吓成这样？

　　瞧见照片上覆了一层阴影，王振文这才意识到张力勤走了过来。他不知如何解释，就那样蹲在书柜旁，抬眼望着张力勤，结结巴巴地开口，“我……我不是故意的，我……”

　　王振文是真的慌了。

　　虽然不过短短两个礼拜的相处，虽然他仍是习惯用“诶”来称呼张力勤，但在他心里，早已接受了张力勤的存在。而张力勤对他的包容、照顾，都是他从前不敢奢望的。他很怕张力勤会收回此前种种，让他又变成孤孤单单的一个人。

　　而他更怕的是，这张照片背后的意义非常。若是这样，他不小心弄坏了，张力勤岂不是很难过？他该要如何才能补偿？

　　

　　王振文的眼睛原本就黑黑的亮亮的，现在噙着水光，越发像一颗小小的恒星，闪着淡淡的光。而寻着这束光，你能够探寻到整个银河的踪迹。

　　没有人舍得让这双眼变得黯淡。

　　张力勤蹲下身来，揉揉王振文的发旋，直视着他的眼睛，语气温柔而又安抚，“没事的，振文，没事的。”

　　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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